而许留也并未想要用一幅画来打动皇帝,高位之人最是善变,今天打动了,明天兴许就翻脸不认人。
他要的是群臣的眼睛,和他们的心之所向。
再怎么利益勾连,谁都希望能有个拎得清的主子,不至于给他忙前忙后地擦屁股。
这头的男人们忙着勾心斗角扯头花,那头的萧瑾安也忙得马不停蹄。
晴厘将接待宾客的事宜交由她来处置,她一面应付着小姐夫人,一面要管着晴厘分拨给她的人,谨防出了什么岔子。
萧瑾安不觉得自己会出什么岔子,她疑心有人会给她找岔子。
把她当临时工用完就扔,这种事贵人们最是能干得出来。
等到香粉阵阵远去,各家千金大多已入席,不再蜂拥而至,她暗自歇了口气,揉了揉笑僵的脸。
女宴选在百翠阁,不似平日里的宫门打开森然威严,来时需穿过一道镂花拱门,萧瑾安便立在门内接待。
门外一角有马车渐近,萧瑾安朝刚来的户部夫人欠了欠身,转身传人来领进阁中。
余光里只见一袭水青逶迤,没瞧个明白。
车马上紧随着下来个教习嬷嬷,伸手搀着朱颜玉貌的萧瑾禾,低声道:“莫要紧张,你是京兆尹之女章姝意。”
不过短短两日,这人已和跌地痛哭的小姑娘不一样了。
她在无助和祈求中流过太多眼泪,多少个孤苦伶仃的日子里,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,不去想爹娘的音容笑貌,不去想阿姊。
就当自己还在家中,只是顽皮到天黑,悄悄翻了后院墙回来,不敢吱声。
明日一早醒来,娘亲会揪着她的耳朵骂上一阵,爹会从旁护着,阿姊会给她盛上一碗芙蓉羹,朝她挤眉笑笑。
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可惜,不会再有了。
她眸中覆上一层抹不掉的琉璃,抬眼环视着宫墙檐角都精致成诗的皇宫一角,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笑意。
“宫中,当真是个好地方。”
嬷嬷飞快地掠了一眼,再次出言提醒:“里面都是金尊玉贵的夫人小姐,言多必失,切莫大意了。”
萧瑾禾闻言哼笑一声,莲步轻移:“是吗?可我也是爹娘好生呵护的孩子,不比她们轻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