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闪身让开,不想跟醉鬼有任何照面。
谁知她倾身钻进他伞下,仰头与他相望,两人相隔不过半尺,他能闻到她身上被雨水浸湿的酒气,和浅淡得几乎难以捕捉的胭脂气。
她问他为何檐下立伞,就这么怕被淋湿?
没等他反应过来,她一掌拍掉他手中油伞,没个准头的南风呼啸乱吹,雨滴打在他脸上,很快湿了他的衣襟。
“喝吧,喝了我们就是知己,毕竟……酒逢知己,千杯少啊。”
她笑着把酒壶举到他面前,他望穿她盈满笑意的悲凉眼底,鬼使神差地喝了她的酒,做了她的知己。
那是他们之间,靠得最近的一次。
是她借着酒意撒疯,是他被大雨绊住的红尘。
一曲红尘毕,她穿帘望来,“今日怎么有时间来?莫非是来为我过生辰的?”轻纱拢住她眼底不易觉察的期待。
李明庚垂头默然片刻,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通身纹着精巧纹饰的漆盒,“自然,我不知姑娘家都喜欢些什么,总见你素手抚琴,想着指尖若是添色一番,更加赏心悦目,”他轻轻笑了笑,目光穿过薄纱,落在她幽兰疏离的眉眼上:“不过,你这个颜色也很好看,与你很是相衬。”
醉烟不觉微笑,颔首道:“既然带来了,公子一番美意,便不能在我跟前收走了。”
“自然,既为生辰礼,没有收回一说。”
李明庚将漆盒轻轻放在案上,看着那漆盒道:“我很快要成亲了。”
醉烟一愣,没想到美梦破碎得如此之快。
她笑着恭喜。
“喜酒我便不吃了,醉烟人微言轻,奔波生计为重,便不去你府上打搅。”
李明庚心头微窒,轻声道:“好。”
两人半晌无话。
在沉默更加张牙舞爪之前,醉烟抱着琴下了琴台,脚步微乱,在他面前福了福身:“醉烟还有别的客人,公子既听完了曲子,便请回吧。”
说完她匆匆要走,面上仍是一派淡漠。
“那我以后……还能来此处听琴吗?”
醉烟止步,指尖按在琴身隐隐发白,“公子说笑了,荷包带够了自然可以。”
她想起什么,转身走到他面前,新染的蔻丹与他擦肩而过,取走了桌上的漆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