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
梦到了她的前生。
那时候的她还是皇后,皇帝也没有驾崩,天下太平,帝后和睦。
晟王沈祈晏登基后待她极好,万千宠爱集于一人,三宫六院形同虚设,为了满足她越来越膨胀的野心,甚至允许她独揽大权,广结权臣。
以至于最后废除垂帘听政,改为二圣临朝。
这种权力在握的感觉正是云瑾所喜爱的——如果朝堂上的翊王党能够消停一些,陆景瑜也不要处处同自己作对的话。
后来沈祈晏因病驾崩,由于膝下无子,临终前曾命心腹大臣从宗室过继沈氏旁系,还将辅政诏书和传国玉玺留给了她傍身。
可翊王却趁国丧之际举兵谋反,毒杀了赶往上京继承大统的宗室皇亲,命陆景瑜率叛军攻入国都,血洗皇城,囚禁了云瑾,逼她颁布让位懿旨,交出传国玉玺。
再后来,陆景瑜暴露了他的勃勃野心,一朝推翻翊王的统治,坐上了那把龙椅,日夜出入皇后寝殿未央宫,无人敢言。
直到一碗鹤顶红结束了这一切。
生命的最后时刻,云瑾意识不清,只记得倒地后腹部疼痛到麻木的冷汗簌簌,殿外佩剑清脆的落地声和慌乱的脚步声,以及李公公来不及震惊的浸血的尖声惨叫……
记忆逐渐模糊,如往池水中掷入石子,泛起命运的涟漪。
待到涟漪消散,池水回归平静。
倒映的场景便只剩下空荡荡的未央宫内殿,吐血而亡倒在地上的华服女人,和滚落一旁还沾着毒药的玉碗……
云瑾被噩梦惊醒,蓦然睁眼,冷汗直流。
她的动作扯动了撩起的纱幔,震得床柱四角悬挂的铃铛叮当作响。
床畔的青鸾赶紧放下药碗,用帕子为少女擦汗,忧心忡忡道:
“小姐,你好点了没有?”
云瑾左右环顾了一番,这才发觉自己睡在她未出阁时相国府的厢院房间里,身上盖了柔软的丝绸被子。
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,问道:“我睡了多久?”
“一整天了。”青鸾说:“晟王殿下在您昏迷的时候偷偷溜进来一次,但还没在您的床边守多久,就被淑妃娘娘派人叫回宫了。”
说着,她又端起了冒着热气的药碗,递到少女的面前,道:
“小姐,这药是晟王殿下让太医开的,我已经煎好晾温了,您赶紧喝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