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在转瞬间,他便压下这些疑惑,面上恢复了波澜不惊。
他深知,在锦衣卫这波谲云诡的行当里,有些事,不知道比知道好,有些话,不说比说出来强。
多问一句,或许就会卷入无端的纷争;多嘴一分,便可能招来无妄之灾。
聪明人懂得在这复杂局势里明哲保身,知晓何时该睁只眼闭只眼,何时该缄口不言。
于是,刘三刀只是轻咳一声,整理了下被雨水打湿的衣襟,驱马靠近众人,朗声道:
“都别闲聊了,抓紧回衙门复命,莫要误了时辰。”
说罢,他率先扬鞭策马,朝着诏狱的方向奔去,将满心的疑惑都深埋心底,仿佛从未有过这些念头一般。
到达目的地后,那两扇厚重的石门缓缓推开,发出“吱呀——”的声响,众人下马将捆在马背已经颠出白沫的凶贼压入诏狱。
叶璟抬眼打量着这个诏狱,心中暗自警醒,这是他也是头一遭迈进诏狱,只希望往后都以查办犯人的锦衣卫前来,而非沦为阶下囚。
才跨过门槛,一股潮腐之气便直直撞来。
那味儿混杂着血腥、铁锈与经年累月的霉腥,好似打翻了五味瓶,熏得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通道两旁,牛油火把明明暗暗地跳跃着,那昏黄如豆的光亮,非但没驱散周遭的昏暗,反倒添了几分诡谲。
再瞧诏狱里当差的锦衣卫,个个身着的陈旧的飞鱼服,而腰间绣春刀的刀柄被摩挲得发亮。
这些人平日里见多了残酷刑罚与凄惨哀号,心早已似那十二月的冻鱼一样——硬邦邦的,对痛苦与求饶都麻木不仁了。
有的斜靠在墙边,眼皮耷拉着,漫不经心地瞥一眼被押进来的犯人。
有的在通道里慢悠悠踱步,那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诏狱里来回回荡,听得人心里直发怵。
叶璟目光一转,便能看到墙边挂着皮鞭,老虎凳,其中凳面坑洼不平,满是被挣扎摩擦的痕迹;还有那夹手指的拶子以及金属质地的夹棍寒光闪烁。
最让人胆寒的,是那布满尖刺的铁笼,狭小得仅能容一人蜷缩,犯人只要稍一动弹,便会被尖刺扎得皮开肉绽。
众人刚踏入诏狱大厅,当值的锦衣卫们,就像见着腥的猫儿,瞬间从各个角落凑了过来,将正押送犯人的刘三刀团团围住。
其中一个瘦高个儿,脸上堆满了笑,那笑里透着股子精明劲儿,一边伸手去接刘三刀手里的捆绳,一边说道:
“我的刘大旗官呐,您今儿看样子可太威风啦!还没过几个时辰,这案子办得漂亮,兄弟们可都瞧在眼里呢!
我还听说,上头正念叨着给您升总旗,您可得多提携提携咱们呐!”
说着,还亲昵地扯了扯刘三刀的袖子。
另一个矮胖的锦衣卫也赶忙凑上前,手里攥着个带几块碎银的帕子,满脸讨好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