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腾了这两天一夜,阿磐也早熬得心枯力竭,才合上眸子,竟就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夜里不知怎么,觉得烫人,似有火烧灼,烧得人口干舌燥。
便在梦里四下找水喝,起身时恍惚见有人似从前一样卧在一旁。
她烧得难耐,便去唤一旁的人,“凤玄。”
喉腔烧得嘶哑,唤了不知几声。
白日有多期盼着他来,此刻便多希望他能转过身来。
可白日那人没有来。
此刻,此刻那人睡得沉,也迟迟不曾醒来,也就不曾转过身来。
哦,那便不是谢玄。
她渴得厉害,心肺都要被灼起来,到底是似从前一样,说起了从前一说就说了快十个月的话。
她说,“萧延年,我渴了。”
也不知为什么,说完了话,人就醒了。
醒来的时候,谢密还在睡,那么小的人也会做梦,睡梦中也在哭,小小的身子哭得一抽一抽,不知梦见了什么。
阿磐搂着那可怜的孩子,轻拍着那孩子的肩头,轻声地哄他,“阿密,好孩子,不哭啦!”
内殿灯光微弱昏黄,就要燃尽了。
那道隔着内外大殿的珠帘微微晃动着,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子许多都不知道名字,碰在一处,碰出碎冰戛玉的响,清泠泠的,似金声玉振,清泉流石。
这么好听的声音,从来没有仔细听。
如今这空荡的大殿悄无声息,寂若无人,因而这明珠碰撞的声响,便显得尤其清晰。
眼角凉凉的,有什么东西滑了下来,沿着脸颊,滑向颈窝,又落到了帛枕上去。
抬袖去擦,才意识到,那是眼泪。
也不知是为谁哭,这眼泪又是为谁而落。
是为自己吧。
为自己的力不从心,为自己的进退两难,为当下的处境,为这没有光亮的前途。
也是这时候,才察觉自己有些低低的烧了起来。